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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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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見老板你走了,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呢。”囚車裏一塊綁著的王璟和張子良,遠遠瞧見了那塊衙門匾額上的四個大字:明鏡高懸。

“我也以為,不會再回來了。”

走時的毅然決然,再用兩個多月的思念和痛苦來抵消,越是想要忘記,不去想,就越是感受到一瞬間湧上心頭的百般滋味。

“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板。”張子良從未想過,有一日會跟自己的老板綁一塊兒,“重情重義,賞識人才,哪怕解雇了我們這些夥計,還為我們細心謀個後路,我在外奔波這些年,還從未遇見像老板你這樣的好人。”

他一直以為王侯貴胄該有他們的圈子和傲氣,那本就是個井水不犯河水的人群,是個可以大手一揮就能決定很多人生死的人群,卻在遇見王璟這樣一位王爺之後,打破了很多偏見。

“你言重了子良,我雖說出身在皇宮,卻不是那裏的人。也許出生這個東西可以決定很多東西,比如身份,前途,又或者是那種高人一等的姿態,不過很可惜,這些對於我而言,都沒能因為我也出生在那裏,所以就順其自然的擁有了。我很早就離了宮,當時我父皇不給我銀子和住宅,是我自己一步一步將這些東西給掙來的。”

王璟也從後頭探出了腦袋,看見了站在衙門口的一群人,接著跟張子良嘮道:“你知道一件東西如果很輕易的就能得到,所帶來的後果是什麽嗎?”

“怎麽講?”

“不珍惜,或者輕視,又有可能是不屑一顧,人都是這樣的,在我所處的圈子當中,有很多公子哥兒因為家境富庶前途無量,因而也就放棄了努力和自強,因為未來有保障無需惶恐,更無需擔憂,就好比長期養在圈裏的豬,他嘴裏再怎麽說著我很努力我很要強都是沒用的,因為他的家族,他的爹娘替他承擔起了絕大部分的需要努力和拼搏的部分。”

就好比這次作弊的兩位少爺,別人寒窗苦讀多少年才換來的一次機會,他們只要動動嘴,動動銀子就可以輕易剝奪掉別人努力來的機會。

“還有一種人,他們或許來自最底層,歷經風霜和磨難來到了如今的位置,卻終究被利益和權勢腐蝕了心智,開始了一個勁地斂財,一個勁地吞並,化身為權利和金錢的走狗,最終在拆東墻補西墻中敗露了蹤跡,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天道有常,怕就是這個道理吧。”鮮少能有和王璟掰扯大道理的時候,張子良自認為很知足了。

囚車終於滾著“吱嘎”作響的車輪子來到衙門口,對面兩頂轎子也正好停下,出來的一位是巡撫大人,還有一位的轎簾遲遲沒有掀開,裏頭的人也就遲遲沒能現身。

囚車裏的兩雙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那頂轎子,或許可以這麽說,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這位朝廷派來的欽差大臣身上。

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這世上有一股渾然之氣,在所有事物運行之中存在著的,縈繞著,無論撥亂還是反正,最終都會回到所有該身處的軌道上。

這股氣勢,王璟曾在兩個人身上見到過。

當那個叫淮宋的小娘子帶著自己親手制作的芙蓉千層糕和翡翠燒賣公然挑戰江南一品的時候,王璟就已經發覺她身上那股膽大不服輸的勁兒,愈挫愈勇,愈是身處困境,愈是絕不放棄。

還有一位,來自貴胄之家,飽讀聖賢書,卻還能懷著一顆仁慈心。

簾子終於掀開,出來的那位欽差大臣原地踏了踏腳,略略伸展了下胳膊,於是一眼就瞧見了對面的囚車裏,正對著自己做著一位男子,背對的還有一位,將那顆腦袋轉過來時,石琛忽然對這回的江南之行心裏有了著落。

因為當他認出那個人就是前不久單槍匹馬回到江南找自家妹妹的八王爺,他這心就已經開始了偏頗。

他一邊在眾人的擁簇下走進了衙門,,一邊側過頭看了看王璟,沒說什麽話,很快便進了門。

皇帝念他曾在江南當差,熟悉這邊的環境,故而臨時撤換掉原本派去的一位大臣,改為由他來親自審理這個案子。

當簫禮準備好了銀子和酒席,滿懷期待地站在廳堂裏迎接著自己人時,見到石琛那刻起,面如死灰。

石琛神態自若地來到了那桌酒席前,一手掂了掂桌上的銀兩,笑著對簫禮道:“午飯就不吃了,方才去了處據說是你蓋房子的地兒瞧了瞧,簫大人,豆腐渣工程蓋了也是白蓋,到時候塌了朝廷追究下來還是你的不是,這些銀子,還是用在蓋房子上面吧。我們直接切入正題,先將那幾位學生帶上看,我要好好聽聽看民聲。”

“這位欽差大臣,不就是前任知府麽。”感到意外的同樣也有張子良。

“嗯,是他。”王璟瞧見了站在外頭,石琛的小跟班阿智正朝這邊走來,接著跟張子良講道,“你知道石琛每到一處地方受理案子前,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是什麽嗎。”

王璟也是偶然聽他的家仆阿智吹起過,自家少爺最喜歡走後門上街頭走一走,逛一逛,吃飯的時候聽一聽百姓們的閑聊,東走西逛幾日後,才正式上任辦理案子。

“淮南,張翼,劉理,怎麽就你們三人?”坐在上面的石琛,翻閱著名單,顯然對這位跪在面前的三人感到疑惑。

他可是聽說是一群學生交白卷反抗,怎麽就變成了三個人?

“他們三位是這次的學生代表,有什麽事情問他們就好了。”簫禮忍不住插嘴。

石琛點點頭,翻翻了這三位學生的信息,最後合上冊子,問他們其中一位道:“淮南,有位叫淮宋的小娘子,是你什麽人?”

跪在地上的男孩顯然有些倉促,良久才磕磕絆絆回了句;“是,是我姐姐,淮宋是我姐姐。”

“哦,是麽。”他起身,來到了那個男孩面前,俯下身子問了句,“那你說說看,前些日子你姐從樹上摔了下來,是跌傷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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